啊。好痛苦。
痛苦到喘不上气,痛苦到无法呼吸,痛苦到眼泪都掉不出来。
炽热的太阳,无情的太阳,它投射下那猛烈的光芒,会将灵魂都点燃,直至灼烧成风中一缕灰色的烟。
沉默的男人盘腿静坐在地上,面前立着一块不知写了什么的残破纸板。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而看不清他的面容,同时伴随着纯粹的黑,夜行衣似的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漆黑的发色。
但又混杂着截然相反的调调。惨白得乃至有些透明的皮肤流露出些许诡异的意味。
梦魔大概是幻想世界里常出现的设定。
当所有梦魔都具备了丑陋的本质和虚假的美貌外壳,并凭借伪装的外在和花言巧语欺骗少女吸取生命力的时候,墨菲斯走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善良,坚毅,无论内外都是梦魔中的贤者之光,更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希望。
所以说……
我梦魔先生绝不屈服于这毫无怜悯的阳光!
“各位大哥大姐行行好,我是从山里被人领来搬砖的,黑心工头拖欠工资骗人白干,现在没钱回家看望病中老母…救救孩子——”
天上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
作为梦魔,墨菲斯先生品性高洁,为人刚正不阿,至纯至善,绝不轻易为五斗米折腰。
哪怕现在因为没钱交房租,被房东那个装嫩的老女人赶了出来,迫不得已沦落到上街乞讨也一样!墨菲斯依然坚定地相信自己是人中龙凤,梦魔中的圣者。
“人生呀——贫穷让人好痛苦。”
梦魔先生从“卖惨纸板”上撕了一小块下来,扮成烟的模样嘬了几口,最后悠悠吐出几口透明的空气。
……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墨菲斯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接连不断的话语像机关枪一样从嘴里打出来,“没有钱的人生真的活不下去了!”
“呵!反正你又不是人。”伴着一声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冷笑,一道窈窕身影走到他的面前。
然而墨菲斯先生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下意识回道:
“不是人怎么了!我为人民流过汗,我为国家搬过砖!哪像你这个剥削阶级老妖婆!”
周围自顾自匆匆来去的人此刻仿佛都凝固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悄悄地瞟了过来。
“墨菲斯……”梦魔先生听到了这意想不到的温柔声音,抬眼看去。
有着灿金色长卷发的女性正注视着他,光洁的脸上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只是那碧绿的眼眸像一汪深潭,毫无波动,底下更是暗流翻涌。
见她微微俯下身子,乃至与墨菲斯的距离都不足一米。
她满含笑意的脸在梦魔先生眼里渐渐放大,她嘴里吐出的热气带着馥郁的芳香停留在梦魔先生的鼻尖,随后……
“你这老妖婆还想套路我!”梦魔先生使用了出其不意的翻滚,效果拔群!
剧烈的轰鸣声中传来了墨菲斯嘚瑟的话语。
“话说帕瑞拉你能不能有点法师的样子?不要天天拿法杖敲人好吗?你以为你是猛犸战士吗?”
事实上,即使存在梦魔等等超自然生活,这个世界也并不存在“猛犸战士”。他只是单纯为了让帕瑞拉不爽而已。
此刻转眼看去,方才还一脸慈祥妈妈笑的帕瑞拉正一脸凶狠地将陷入坑里的法杖拔萝卜般地拽出来。
所以说,永远不要轻信一个表面笑嘻嘻的女人,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在大骂mmp?
“你以为都怪谁啊?死穷鬼!”气急败坏的帕瑞拉恨不得抄上法杖再来一发近战魔法。
“什么?你居然敢说出那个不可说的称呼!”
“死穷鬼死穷鬼死穷鬼!”
就在这一刹那,二人同时默契地闭上了嘴巴,唯有虎视眈眈战意凛然的双眸仍然紧盯着对方,一时间,平地起风,无形之中藏着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这种感觉,就像是氪金在迦勒底抽了八次十连还只有保底四星礼装一样,往嘭嘭直跳的心脏施以了极大的压力。
无论是墨菲斯还是帕瑞拉,每挪动一布都充满了谨慎,当紧张不安的气氛推到高潮之时,他们甚至一动不动,连吐气都死命憋住,连眨个眼都觉得后背发凉。
双方对峙僵持不下的尴尬局面持续了半晌。
…… ……
一男一女站在街边的饮料小摊边。
“呼哈——夏天果然就要有一杯冰啤酒才爽快啊。”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杯,感受着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的惬意和冰块在空杯中摇晃的清脆响声,墨菲斯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哼。没用的男人。”
“我和你说帕瑞拉,男人的字典里没有没用这个词语。”一本正经地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墨菲斯如此说着,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帕瑞拉闻言又是嗤笑,“难道不是‘短小’吗?”
“精辟!不过我并非人类,只能算雄性,所以没关系吧?”
炎炎夏日站在太阳下闲谈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何况听见他们谈话的摊老板已经投来诧异而警惕的目光了。
二人付了酒钱就迅速走到了幽静的深巷之中,当然,并不是由贫穷的梦魔先生出的钱。
“那么。我们尊敬的梦魔先生有在街上讨到几个钱吗?”
“别说了。”墨菲斯自暴自弃地翻了个白眼,“我都要出卖色相了,真是世风日下。”
“说正经的,有什么情报吗?虽然我并不抱多大的期望。”敛起嘲讽的笑容,帕瑞拉严肃地问道。
“感谢你的体谅,一无所获呢。”墨菲斯的视线停留在脚下,些许湿滑的青苔附着在边缘的石砖上,在阴影之下,那点深绿变得近乎墨黑。
如同淤泥混合各种废渣一样。
“居然一点流传出来的消息都没有吗?这还真是……严峻。”
扭头看了帕瑞拉几眼,墨菲斯开口道:“事到如今,还是先把幸存者交给我进行保护吧。”
迟疑了片刻,帕瑞拉就点了点头。
———永夜之辉。
这是帕瑞拉与墨菲斯创办的组织,与其说是组织,规模上来说不过就是一支小队,成员除了梦魔和帕瑞拉以外仅有一名。
尽管如此,永夜之辉今天依然在为了正义奋斗着。听起来滑稽又天真,但梦魔先生总是还怀揣着梦想的。帕瑞拉也还只是十八岁零一千九百四十四个月的少女,自然也胸有大志。
就在不久前,作为法师的帕瑞拉外出寻找一些素材的时候,路过一个有着相当规模的村庄,正想顺便进去购买补给品,却没想到异象突显。
映在她眼中的,是满地的鲜血和森然的白骨,尸体的残骸还静静地躺在地上,空气中都溢满了散不去的铁锈味。
那是残忍的,毫无怜悯的一场屠杀。
仅仅试图去想象都觉得令人作呕。
万幸,帕瑞拉在进行搜索检查之后,在一间房屋的地窖发现了幸存者———尽管那时她已经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了。
没有一丝犹豫,帕瑞拉终止了行程,将那个幸运又不幸的孩子带了回来。
……
面对帕瑞拉的豪华宅邸,墨菲斯又一次理解了该死的资本主义的丑恶嘴脸。
感受到他无言的谴责目光,帕瑞拉强硬吝啬的心没有任何动摇,“不要傻乎乎地看着我,请把你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先交了。”
“…帕瑞拉,你还太年轻,不懂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金钱重要得多,像是梦想,像是友谊。你不要局限在那纸醉金迷的虚假中,我希望你高洁不凡的灵魂不要被物质所束缚。”
“停停停。”帕瑞拉打了个stop的手势,微微的红晕在脸上荡漾,“别的暂且不论,你终于认识到了我是个年轻少女的事实了吗?”
啊——
所以我才在心中断言:
这位自以为是,家财万贯的法师小姐,果然就是个纯粹的白痴卖萌装嫩老太婆!
明明都已经十八岁零四千多个月了。
天真!
“帕瑞拉大人。”女仆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您救回来的那位不久前已经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您和墨菲斯大人要去稍微看看情况吗?”
“嗯,治疗药剂生效了吗?”
“因为数日没有得到能量补充的虚弱状况已经缓了过来,但是精神方面就……”女仆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毕竟是遭到了那种情况的孩子啊,帕瑞拉,先带我去看看吧。”梦魔先生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一下这个未曾见面的小可怜。
跟着女仆和帕瑞拉七拐八弯地去到了医务室的门口,走进去,地上是银质的无菌瓷砖,每个床的外面都笼着一层乳白色的薄薄的纱罩。
虽然很轻薄,但阻碍视线穿过的功能却相当可靠。
至少墨菲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得如同马赛克一般的身影,连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分不大清。
他与帕瑞拉交换了一个眼神,将挂着的帘子轻轻掀开。
与此同时,床上传来了低低的、颤抖着的声音。
茫然,胆怯,恐慌,乃至心如死灰的绝望。无数的负面情绪印在眼前这双瑰丽的红色眼眸中。
她微微抬起头,视线落在梦魔和法师的身上,头上的兔耳无力地耷拉在两旁。
“…你们也是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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